忆一轮明月

(作者:李阳,2010年8月——2016年6月,初、高中就读于云大附中星耀校区,现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。)

“月,依然挂在树梢。”

当忆起云附的生活,点点滴滴的回忆涌上心头,我也便产生了无尽的念想,乃至于无从下笔。倏然地,《山月》结尾的一句话就这般浮现在我的心头。

是啊,月,依然挂在树梢。

还记得许老师初次布置的作文——语文是什么?当时我回答的是“境镜说”,语文是心境,是一种境界,语文是心镜,也是一面观照大千的镜子。时至今日,我又痴长了几岁,虽是荒废时日,依旧驽钝,但学识也有了些许增长,然而再次回答语文是什么这个问题,却依旧还是那般。或许,正是那时起,我对文学的认识真正有了体系一说,而此时的我,也对许老师愈加敬服了。

当时年少,只晓得许老师教书教地很好,很厉害,如今过了几年,才知得遇许老师,实在是我初中三年最大的幸运,也是我语文学习的极大际遇。

一位语文老师,只谈文学固然是无谓的,然而只谈学习与成绩,把语文和其他学科等同起来,不谈文学境界与情怀,这确实是可悲的,这样的语文老师确乎只是“教师”了。教师可以只谈学习和知识本身,唯有语文老师和政治老师必须得有丰富的精神世界,而独有语文老师天然地传递着文学的境界与情怀。私以为,语文老师,先是一个文人,后是一位老师。无疑,许老师正是这样一位有着高远境界的文人、有着丰富学识和经验的老师。

月亮的境界或许正是许老师的境界。有同学说,许老师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和道路。其实,我是不赞成这种说法的,许老师不是引路人,她从不限定你的路途,许老师甚至不似灯塔,因为灯塔的方向是唯一的。许老师更像挂在树梢的一轮明月——你以为她只在那里,然而无论你在哪,月亮便在哪。其实,月,依旧挂在树梢。许老师常用“杂取百家之精华”勉励我们,对我个人也有过这样的教导:兼容并蓄,有容乃大。我初中时年少轻狂,又受民粹思潮误导,且笃信文化复古主义,轻慢佛学、鄙夷西学,后面这几年,我因参悟了些清静虚无的奥妙,便也看得开了些,读了些马克思主义的东西,也研习了佛典,西方文学也偶有涉猎,又深感虚无主义的妙处与本体论的形而上。我虽然对这些均无造诣,最多只是偶有所得,而思想亦依旧归附于道家,崇虚好无,但终究能够以平常心看之,也是可喜。当年许老师教我“兼容并蓄,有容乃大”,我当时看不开,许老师也未曾强求,只是以此教我,到了今日,我方觉老师之语当真是一针见血、当头棒喝。

“兼容并蓄,有容乃大”也是许老师的境界吧:我当时只爱一枝独秀,老师只教我兼容并蓄,我不曾看透,老师也不以为意,淡然处之,时至今日,我自然也便懂了。当时我写作文好附会黄老,与应试作文颇有不合之处,老师也只是教我如何写应试作文,不强求我去写应试作文,然而最终中考,我写得却是正儿八经的应试作文。如是种种。许老师兼容并蓄,亦正如明月,明月之下,皆是清辉。

我一向习惯称呼“芳孃”为“许老师”,一来是因为许老师君子之风,曾子曰:“狎甚则相简。庄甚则不亲。是故君子之狎足以交欢。其庄足以成礼。”二来是因为我从许老师身上感觉到了“老师”的风范,在大学校园中,每当“学为人师,教化从容;行为世范,砥砺无穷”的校歌响起,我便不由想起了这位可亲可敬的老师。

至于云附六年生活的体验如何?

其中滋味如何,如人饮水冷暖自知,还需诸君自行品味。

星耀的苍穹有着满天星,然而最忆处,还是挂在树梢的一轮明月。

月,依然挂在树梢。